----------------------- 页面 1----------------------- 第三章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进路 新闻发言人制度不仅是政府制度的创新，更成 为人们的一种生活方式。 关于中国政府新闻发布的发展历程，学界和业界大都认可这样一个 共识：以新闻发言人为核心的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始于1983 年，勃兴于 2003 年，一直发展至今。 一、1983—2003 年政府新闻发布概述 作为一项规范化的工作，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启动于1982 年，开始 于1983 年。 054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变迁 ----------------------- 页面 2----------------------- （一）1982 年：“偶发事件”催生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实践 1982 年3 月，时任外交部新闻司司长钱其琛根据邓小平的指示，对 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关于改善中苏关系的讲话，发表了只有三句话的 简短声明予以回应。这是外交部也是中国政府的首场新闻发布会，没有 问答环节，在场记者也没有座位。此次新闻发布引起国际舆论极大关注， 成为推行政府新闻发布工作的契机。 同年，中央对外宣传领导小组（国务院新闻办的前身）起草了《关 于设立新闻发言人制度的请示》。 （二）1983 年：中国政府新闻发布的历史起点 1983 年2 月，中宣部和中央对外宣传领导小组联合发布了《关于 实施〈设立新闻发言人制度〉和加强对外国记者工作的意见》，要求外 交部等对外关系较多的部门确定新闻发言人，建立新闻发布制度。 1983 年3 月1 日，外交部新闻司司长齐怀远被任命为外交部新闻 发言人，并在国际俱乐部举行了第一次例行记者会，开启了中国政府新 闻发布的实践进程。 1983 年4 月30 日，中国记协首次向中外记者介绍国务院各部委和 人民团体的新闻发言人，正式宣布中国建立新闻发布制度。 1983 年11 月，中央对外宣传领导小组制定并颁发了《新闻发言人 工作暂行条例》，对新闻发言人的资质、任务、职责和新闻发布的方式 和对象等做了明确规定，使新闻发布有章可循。当时，大多数部委认为 新闻发布主要是外宣部门的工作，对象主要是国外媒体。所以，只有外 交部、国务院台办和国家统计局等几个部委设立了新闻发言人。 第三章?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进路 055 ----------------------- 页面 3----------------------- 综上所述，1983 年中国政府颁布了新闻发布相关条例，以外交部 为首的一些部委设立了新闻发言人，并且实质性地开展了新闻发布工作。 因此，1983 年可被视为中国政府新闻发布的历史起点。 （三）1983—1993 年：外交部一枝独秀 1983 年设立新闻发言人的一些部委，由于各种主客观原因，在很 长时期内新闻发布工作并没有太大进展，唯有外交部一枝独秀： 1983 年3 月，每周举行一次发布会，只发布消息，不回答提问。现 场采用中英文交替翻译。 1983 年9 月，每月第一周发布会上现场答问。 1986 年，现场答问增加为每月两次。 1988 年，每次发布都可以提问。 1995 年，每周举行两次发布会（周二、周四下午）。 1997 年，取消提问次数和发布时间限制，翻译改为中英同声传译。 2000 年，设立发言人办公室值班手机，每天24 小时（包括周末和 节假日在内）全天候受理记者提问。1 综上所述，自设立之日起，外交部新闻发布的频次不断增加；新闻 发布时长不断增加；问答环节从无到有、从有到优，提问次数限制被打破， 直到无人提问为止；硬件设备和技术不断发展与完善。这种发展是与改 革开放的进程与深度密不可分的，是与中国日益走向国际舞台中央的崛 起之路相关的，是与境外媒体与公众对中国的高度关注和信息需求成正 比的。这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媒体，尤其是境外媒体的采访需求，较好 1　根据外交部网站以及30 周年 “生日会”的权威媒体报道综合而成。 056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变迁 ----------------------- 页面 4----------------------- 地向国际公众讲述了中国故事，有助于中国国家形象的建构和软实力的 提升。2011 年9 月，外交部又做出了重大改革，每个工作日都进行新闻 发布，成为继美国国务院之后，世界上第二个每天都举行新闻发布会的 外交部。 （四）1993—2003 年：国务院新闻办的十年探索 1992 年年底，为进一步加强对外宣传，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以下 简称国新办）起草了《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关于开展对外新闻发布工作的 设想》。 1993 年，国务院召集各部委直属机关开会研讨新闻发布工作，形 成了《国务院关于新闻发布工作的会议纪要》：国务院介绍国内情况的 新闻发布工作由国新办负责，确立了以国新办记者招待会为主，新闻吹 风会和集体采访等形式为辅的新闻发布制度。 自此，国新办开始着力推进新闻发布工作：从最初的每年几场发展 到十几场，成为境外媒体获取中国信息的重要渠道，也越来越为国内媒 体所关注。在此过程中，国新办也遇到了不少困难，主要体现在动员和 说服领导参与新闻发布上。国新办副主任王国庆在接受中央电视台“新 闻1+1”采访时表示，邀请部委负责人在国新办开新闻发布会很难，打 电话、去函，甚至是 “求”。原国家林业局新闻办主任曹清尧也从侧面 验证了起步之初遭遇的困难，当时有些部门领导认为这是 “抢权抢话”， 不太配合国新办的工作。 1. 实践样本 1 ：国新办驳《考克斯报告》 1999 年5 月31 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记者招待会，驳斥《考 克斯报告》。当时，当着82 家外国新闻机构、150 多位中外记者的面， 第三章?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进路 057 ----------------------- 页面 5----------------------- 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的计算机技术人员打开计算机，接通国际互联网，在 计算机屏幕和投影大屏幕间立即出现了美国核武器的材料：“美国的核 力量”“美国核武器的持续打击”“W80 弹头”等，纷纷呈现在众人面前。 中外记者立即围上前去，几十架照相机、摄像机一起对准了大屏幕。煞 有介事地污蔑中国“窃取”的所谓导弹与核机密，随时可以从美国几个 核武器研究所的网站上信手拈来。谎言不攻自破。事后，西方媒体对这 次发布会作了大量报道1。这是当时比较经典的和富有成效的新闻发布。 2. 实践样本 2 ：起步较早的深圳政府新闻发布 地处改革开放前沿阵地的深圳，信息传播方便快捷，多元文化交汇 融合，市民公民意识较强，因此政府新闻发布起步较早。1985 年，深圳 已设立了三个层次的政府新闻发言人，而且还设立了市政府首席发言人。 在改革开放和经济特区创建之初的众多关键时刻，深圳政府发言人 直面媒体对外发言，起到了还原真相、平衡舆论、稳定社会的作用，对 经济特区的建设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20 世纪90 年代初，深圳市遭遇 “新股发行风波”、水灾和 “八五”大爆炸等重大突发公共事件，市政府 2 新闻办公室发言人及时回应境内外媒体的采访，较好地引导了舆论 。 （五）中国政府新闻发布的“初级阶段” 虽然有驳 “考克斯报告”的经典成功案例和走在新闻发布前沿的深 圳模式，但从总体来看，1983—2003 年是中国政府新闻发布的“初级 阶段”，主要表现为：新闻发言人的设立由“偶然事件”催生，具有一 定的外部驱动性和被动性；设立新闻发言人的政府部门较少，实质开展 1　根据赵启正老师的口述和相关书籍综合编写。 2　根据《深圳市政府新闻发布制度建设背景资料》等材料编写。 058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变迁 ----------------------- 页面 6----------------------- 新闻发布工作的更少；一些政府部门领导公开意识和新闻发布观念淡薄， 不愿出席或被动参与国新办新闻发布工作，缺乏主动自觉性；总体发布 频率不高；新闻发布受关注程度较低，缺乏标志性的事件和人物。 “初级阶段”的政府新闻发布呈现出浓厚的“对外”色彩：各种关 于新闻发布的官方文件名称均含有 “外国记者”和 “对外新闻发布”等 字眼；主要负责对外传播的外交部成为第一个设立新闻发言人的部委， 设立新闻发言人的其他几个部委都是对外关系较多的机构，地处改革开 放前沿的深圳在1985 年建立了三个层次的新闻发言人，开地方政府新 闻发布先河；国新办虽被赋予负责国内情况发布的职责，但依然承担了 大量的对外新闻发布工作。 二、2003—2013 年政府新闻发布历程 自1983 年起，经过外交部和国新办持续数年的探索，中国政府新 闻发布完成了初创阶段，开始走向黄金的“第三个十年”，即2003— 2013 年。 （一）概述：新闻发布制度初步建立 虽然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始于1983 年，但大多数学界和业界人士将 2003 年视为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元年”。自此，中国政府新闻发布步入 快速发展阶段。 1. 新闻发布主体体系基本成型 党的十六大提出推动政务公开和政府工作透明，2003 年年初中央 第三章?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进路 059 ----------------------- 页面 7----------------------- 提出建立健全国务院新闻办、中央各部门、各省区市人民政府三个层次 的政府新闻发布制度。经过十年发展，新闻发布主体体系基本形成：横 向看，设立新闻发言人的国家机关、部委越来越多，2013 年达到92 个， 31 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全部设立了新闻发言人；纵向看， 正在向市县两级拓展延伸，有些发达的地方甚至覆盖了乡镇和社区等基 层政府部门。另外，党委系统和军队系统也纷纷设立新闻发言人，与政 府新闻发布共同构成了全国性的新闻发布主体网络。 从微观上看，新闻发言人队伍不断壮大。据统计，十年来，共有 540 余人担任过中央政府各部门和各省区市政府的新闻发言人，而且涌 现出了王旭明、毛群安与武和平 “三剑客”以及焦扬、徐宁和王惠 “三 朵金花”等著名新闻发言人。 此外，在新媒体语境下，很多政府机构和官员也开通了微博与微信。 根据人民网与新浪、腾讯联合发布的政务微博报告：到2013 年年底， 腾讯认证政务微博（党政机构和官员）超过16 万个，政务微信公众账 号超过3000 个；新浪认证政务微博（党政机构和官员）超过10 万个。 这些机构和官员成为政府新闻发布的另一重要主体。 2. 发布数量和质量同步提高 十年来，三级政府部门举办的新闻发布会数量持续增加。2005 年 总计1088 场，首次超过了1000 场大关。“随后发布会的数量在不断增加， 2007 年是1408 场，2008 年是1587 场，2009 年是1646 场，2010 年是 1 1876 场，2011 年是2211 场”。2012 年则多达2237 场，比2005 年翻了 一倍多。 1　刘笑盈：《新闻发布十年：进展、问题与发展趋势》，载《对外传播》，2013 （1 ）。 060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变迁 ----------------------- 页面 8----------------------- 具体而言，发改委负责人出席国新办发布会平均每年达十余场；外 交部例行记者会频率最高，周一至周五每天举行一次例行记者会；商务 部和卫计委等27 个中央部门及部分省区市政府建立了每周、每月或每 季度定时定点新闻发布制度。其中教育部、工信部和卫计委基本上每月 举行一次例行新闻发布会，其他部委例行新闻发布会时间则为两个月或 一季度一次。 伴随着数量的增加，中国政府新闻发布质量也在逐步提升：发布硬 件建设得到改善，新闻发言人素养和水平总体提升较快，新闻发布质量 显著提升，比如汶川与雅安地震中的新闻发布等。 3. 新闻发布形态日益丰富 总体来看，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形态日益丰富：从临时发布到自主发 布，从非正式发布到正式发布，从封闭式发布到开放式发布，从危机发 布到常态发布，从传统媒体发布到新媒体发布等不一而足。 从微观层面来看，新闻发布的具体形式越来越多：新闻发布会、新 闻通气会、背景吹风会、接受媒体采访（单独采访和联合采访），组织 媒体考察采访，提供新闻通稿，在媒体发表政府官员的文章，约谈记者 （境内记者和境外记者）等。 一些部委和地方政府也在不断探索和创新各种新闻发布形式：王旭 明在担任教育部新闻发言人时很喜欢创新，把教育部领导拉到田间地头 或者贫困乡村召开新闻发布会，在中规中矩的新闻发布会上搞电话连线 等。原国家林业局新闻发言人曹清尧在任时也喜欢创新，结合林业部门 自身特点举办各式各样的开放式新闻发布会，去林业现场、去风沙防治 现场、去保护区，增强了新闻发布的现场感和真实感，深受记者欢迎和 公众认同。外交部甚至还设立了新闻发布旁听的形式，外交部发言人每 第三章?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进路 061 ----------------------- 页面 9----------------------- 天的发布会都会向国内外公众开放。仅2013 年一年，“外交部就接待了 来自26 个国家和地区，120 多批，4 千多人次的听众旁听我们的记者会。 这其中包括政府官员，社会团体，港澳台同胞，青少年和热心网民等各 界人士”1 ，这样既增强了国内公众对外交工作的认识，也更好地向国际 公众直接讲述中国故事。2013 年12 月10 日，卫计委采用搜狐新闻客 户端直播例行发布会，并就张艺谋涉嫌超生等问题与网民互动。直播持 续了两个小时，13 万多网民参与提问和讨论。 伴随着新媒体的发展，尤其是微博和微信的崛起，更多的新闻发布 形式不断涌现。2011 年4 月，外交部在新浪开通官方微博“外交小灵通”， 是第一个开通官方微博的部委，目前粉丝已达650 多万。2013 年5 月7 日， 又正式开通 “外交小灵通”官方微信，成为首个正式上线的中央部委政 务微信。2011 年11 月，“北京微博发布厅”上线，成为全国首个政务微 博群。2014 年1 月，“北京微博微信发布厅”在腾讯上线，“北京微博 发布厅”成员整体入驻，北京在全国率先实现了微博、微信 “双微服务” 的融合。借助这些新兴媒体，中国政府部门可以进行微访谈和微直播等 各种形式的微发布。 4. 发布流程和机制不断完善 经过十年的努力与发展，中国政府新闻发布的工作流程与机制已初 步理顺与成型：确立了新闻办和宣传部门负责与协调新闻发布的主体地 位；形成了以新闻发言人为核心，团队支撑，其他部门参与配合的协调 发布体制；明确了一般资讯和热点新闻、国内发布与国际传播结合的内 容发布格局；健全了日常发布实践和集中培训的学习机制；完善了以危 1　外交部发言人洪磊在 “中国新闻发布实践与创新论坛”上的发言。 062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变迁 ----------------------- 页面 10----------------------- 机发布与常态发布并行、线上发布与线下发布相结合的新闻发布机制。 5. 新闻发布效果不断提升 总体来看，十年来，中国政府新闻发布效果不断提升：一方面，一 些重大事件中的新闻发布比较成功，影响力大；另一方面，公众对政府 新闻发布，尤其是新闻发言人的关注度和认知度显著提高。 国新办新闻局局长郭卫民在 “中国新闻发布实践与创新论坛”上这 样评价十年来的中国政府新闻发布事业：十年来，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制 度建设伴随着党和国家事业的发展进步，不断探索开拓，取得长足的进 展；在奥运、“非典”和 “3 · 14”等重大活动与事件中，“中央和地方 政府部门及时发布权威信息，积极介绍事件进展，充分阐释党和国家方 针政策，主动回应国内外公众关切，对于营造良好的舆论环境，树立党 和政府的良好形象，对于满足公众知情权、参与权、监督权、表达权发 挥了重要作用”1。 孟建教授在 “‘风雨十年· 砥砺前行’——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工作 制度化建设十周年暨全媒体时代新闻发言人研讨会”上表示：过去十年，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制度经历了从国家、部委、省三级体系，向地市级纵 向延伸，向党政军横向延伸；实现了突发事件新闻发布的重大突破，新 闻发言人队伍不断壮大，多方位推进，发布水平也在不断提高2 。 原教育部新闻发言人王旭明在2013 年关于 “新闻发布十年”的一 些研讨会上这样评价，无论是从领导重视程度还是从新闻发布主体和发 布数量看，中国政府新闻发布都走出了可喜的一步；对于推动中国政务 1　摘自郭卫民在 “中国新闻发布实践与创新论坛”上的讲话，http://live.people.com.cn/note. php?id=424131106151859_ctdzb_028，2014 年3 月15 日访问。 2　来自“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工作制度化建设十周年暨全媒体时代新闻发言人研讨会”文字版。 第三章? 中国政府新闻发布进路 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