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中国人学习西方哲学,绝大多数是从阅读翻译著作开始的。译著经过
语言转换,把一些不同于我国思想文化的东西呈现出来。人们希望读懂它
们,吸收有益的思想,扩展自己的视野,丰富自己的知识结构,为我所用。
所以,读懂大概是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
西方哲学著作的中译者通常具有专业背景。大多数人建立专业背景的
过程也是从阅读译著开始的,即使对于专业人士来说,读懂也是至关重
要的。
不少专业人士可以直接阅读外文,出国学习,学成归国,但这多是有
了一定专业背景之后的事情。或者说,他们良好的专业背景有一部分是通
过阅读译著建立起来的,即使阅读外文著作,这部分专业背景依然会起作
用,甚至影响到理解。所以,读懂始终是重要的。
所谓读懂,指的是人家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你把它理解成怎么一回事。
如果人家说的是这样的,你把它理解成那样的,那就是没有读懂。一个人
没有读懂是自己的事情,把没有读懂的东西翻译成文字,结果就会使他人
读不懂。即使他人自认为读懂了,实际上也没有读懂,因为译文本身与原
文是有距离的,甚至是错误的。
研究西方哲学是以个体方式进行的,却不是个人的事情。在我看来,
我们中国人始终有一个不断阅读和翻译西方哲学著作,理解、认识和发展
西方哲学研究的过程,我们的西方哲学研究也始终处于这样一个过程中,
所以我们应该力求读懂西方哲学著作。这是一切的基础。
西方哲学著作,尤其是形而上学著作,以难懂著称。在我看来,有些
读不懂的西方哲学
II
问题难懂是思想层面的,有些则是翻译造成的。比如,being是系词,应
该译为“是”,而不是译为“存在”。原因简单而明确:“是”乃是系词,而
“存在”不是系词,而且being是系词,这是西方哲学家的共识。将being
翻译为“存在”,这肯定是不对的,这样的译文一定会使人读不懂。being
是西方哲学的核心概念,涉及西方的语言和逻辑,这个词翻译错了,西方
哲学家对许多重要哲学思想的阐述肯定是读不懂的,至少会大打折扣。但
是我国的西方哲学著作大多采用了“存在”这一译语,因而在许多地方都
是让人读不懂的。应该看到,这样的译著造就了我国西方哲学的专业背景,
培养了一代又一代哲学家,成就了我国西方哲学研究的现状。过去和今天
是这样,明天可能依然还会是这样。
实事求是地说,“读不懂”指的是西方哲学著作的翻译问题,反映的问
题比较复杂,既有思想文化方面的问题,也有学术观念和学术水准的问题。
应该认识到,所谓“读不懂”的问题并不是某一部译著中的问题,也不是
某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一个具有普遍性的问题。正因为如此,指出这一问
题,提醒人们注意和重视这个问题,揭示这一问题的根源,给出纠正办法,
不仅是有意义的,而且具有学术价值。归根到底,这涉及如何理解西方哲
学的问题,涉及如何更好地发展我国哲学研究的问题。
衷心感谢清华大学出版社梁斐和张维嘉女士为出版本书付出的辛劳!
衷心感谢清华大学出版社所有为出版本书付出辛劳的同志!
王路
2022年2月